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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社工筆記 為什麼要教孩子務農 Part Ⅰ
文/阿不
文/阿不
自己一個人，積極推動著「校園永續生態農園」計畫，雖然能用許多面向介紹這個計畫，但我想簡單的說：就是在校園內教小朋友種菜、堆肥、務農。
回憶童年在鄉間的生活，即使沒有電視遊樂器、各種零食、最好的食物總是拜拜後能吃上一塊沾了醬油的白斬雞，但那樣的童年為何回想起來總是充滿快樂？我 想是因為鄉下地方有山、有水，有可以跑跳的田野，有可以躲藏的稻草堆吧！記得當農藥還沒那麼流行的時候，每年夏天農田剛放水翻耕、等待插秧的時候，一方方 水田波面如鏡、風吹過常捲起陣陣漣漪，這時總能夠下到田裡撿拾到許許多多夏日晚間、躺在晒穀場上看星星時的最棒零嘴－－田螺。
但那時候的自己並未曾想過要種菜、要務農，反正快樂的日子似乎無窮無盡；然後時光彷彿在自己還玩著躲貓貓、還趴著牆壁默默從一數到十的時候便偷偷溜走、躲藏了起來，猛一回頭卻發現自己三十已過，這才如夢初醒的深深了解到，那逝去的童年生活、那樣的成長環境是如此美好。
而所有美好的回憶總會有一兩件特別記憶深刻，即使它原先可能一點都不美，那就是鄉下孩子通常都要被迫分擔一些農務。例如一年兩作的種稻期，自己和哥哥 總要定期到田埂上割草、下田裡拔除稻株間的雜草，或是上山割竹筍、翻晒收割的稻穀；在這當中有許多自己被自己用鐮刀割傷的經驗，跌倒、被蟲子螫咬的倒楣 事；當然最痛苦的時刻還在於，和哥哥分配好工作範圍後，就必須獨自一人默默的把工作完成，沒人會來幫你，而太陽很大、汗流如注、又恰好所有的農具都是不適 合我這個左撇子使用的型式。
但這樣的經驗在經過歲月的沈澱與內心省察後，卻意外發現它竟然已悄悄化作我生命成長中最重要的養分之一。回憶童年，當小小的身軀彎著腰、忍受著背部酸 疼，蹲伏在田埂上只比稻禾略高一些時，才驚覺眼睛所看出去的世界是這麼不同，本以為萬籟俱寂的田埂、稻田，其實有蚱蜢在繃跳、麻雀在啁鳴；當一陣風吹來， 交錯碰撞的青綠稻禾便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像在交換著什麼秘密；而因為自己的偶而偷懶，在太陽正大的當下常會跑到竹蔭下、靠著稻草堆小憩，於是我的世界裡 便多了乾稻草的芳香。待割草完畢，帶著喜悅的心情回望一條條被清理乾淨的田埂，卻又會想到不消幾日的風雨和陽光滋潤，田埂上的草馬上又會長高起來，又要來 割一次草。
小小的年紀不曾想到自己的生命是否將這樣枯燥的一直重複下去，只會驚訝於金黃的稻穗又冒了出來、多汁的西瓜一顆顆在田間像吹氣球般變大…..，然後一 次次伴著隆隆雷聲的驚蟄春雨繃跳著跑了過去，一次次的秋日斜陽慢慢退到田邊、山邊，然後消失在天際；這才突然發現童年遊戲的那塊田地已經不再規律的從青翠 而金黃，而是一大叢一大叢的芒草長得比人還高；嘴裡的紅色西瓜都是從馬路邊的大貨車上買來；眼前跳動的不再是蚱蜢、溪蝦，而是不停閃爍的滑鼠游標，帶我遊 歷世界的，也不再是經常受傷的光腳丫而換成了汽車、捷運、飛機和虛擬網絡。「咦～」不禁發出一聲驚嘆，那身軀瘦小卻長著一個大頭的小子躲到哪裡去了？而今 天在螢幕前敲打鍵盤、滿臉鬍渣，靠著寫字、拍攝照片卻能有金錢收入的男人又是誰呢？
已然三十三歲的這個男人開始質問自己，為什麼要執意去教孩子務農？而不是告誡他們如何讀書考試、經營民宿、自助旅行，或者儲蓄致富、投資賺錢呢？原來 這個男人在遊歷了二十多年的光陰後，有一天在城市的一角突然又遇見了那個身軀瘦小卻長著一個大頭的孩子，他瑟縮在一間狹小冰冷的水泥房子裡，因為看不見 樹、聽不見喧鬧的蟬聲、找不到純樸的鄉親而偷偷哭泣。
這時候男人突然懂了，為什麼田埂的雜草會割了又長，為什麼田間有撿不完的田螺、美麗的流螢，為什麼低垂的稻穗那麼動人，原來是那個長著一顆大頭的孩子 曾盡情奔跑過的土地裡藏著一個大寶藏，孩子告訴這個男人說：這個寶藏就是「生生不息的生命」，它就深埋在那黑褐色的泥土裡。而今天這個男人生活的城市、行走的街道、把玩的3G手機、悠遊的網路世界中，並沒有像農田裡的這種生生不息的「生命」寶藏，他發現人們的生活只是不斷的消費、不斷的消耗，他發現人一旦 遠離了土地，便也遠離了生活，即使擁有很多財富，卻變得一點也不快樂。他好想重新和那個長著一顆大頭的孩子作朋友，也想介紹這個孩子給其他小朋友認識；他 希望藉著教孩子們務農，告訴他們生活不是只有考試、補習和網路遊戲，生活的本身應該是快樂的，而不是去懂得什麼現實的殘酷。藉由務農，孩子們將有機會在認 識和親近土地過程裡去了解自然的循環、物種間的相互依靠，進而學會尊重自身外的各種生命，藉由栽培、照顧作物，孩子們更能夠親身經驗到：肯善待土地、肯辛 勤勞動的人，土地自然會提供他所有生活所需，包括身體的健康，甚至包括永遠也用不完的快樂。孩子們將有機會了解到，任何的追求都應該止於「夠了就好」，過 多的欲求只會破壞平衡，就好像對作物施加了太多肥料般，作物不僅無法長大，甚至還會遭受肥傷，甚至死亡。
有時候男人不免仍要因為城市的擴展、生態的破壞而感傷、而憤慨，但正因為我們已無法還給孩子一個美麗自然，所以至少我們應該透過農園計畫，讓孩子有機會藉由「學習農藝」的過程來獲得一個觸摸土地、與土地相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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