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博洲(旗美社大六龜災區調查專案執行) 六龜鄉救難協會飛鷹大隊從民國87年成立至今,固定成員約八十位,成員士農工商都有,還有人來自鳳山。平時參與各項救難工作,八八水災在屏東林邊、高雄旗山、六龜都有他們的身影。與在後方調度人力的志工團、運送物資的車隊不同,他們深入災難現場搶救人命。
先支援屏東才返鄉救災
八八水災時,六龜鄉救難協會飛鷹大隊最初是先到屏東協助救災,六龜在8月7日還沒傳出災情,而屏東縣林邊、佳冬已向外求援。我們派遣16人前往屏東協助居民撤離,出發時,六龜大橋還沒斷。抵達屏東後,由於海水和溪水不同,加上不熟悉環境,有幾台橡皮艇刺破或翻船。忙到天黑,因為停電欠缺照明,視線不佳,救援工作變更危險,只好暫時停頓,等待軍方調動「旱鴨仔」。
後來接到高雄縣消防局電話,請我們趕往傳出災情的旗山。返抵國道十號時下交流道往美濃方向已經淹水,車輛進退不得,趕緊用橡皮艇撤出交流道附近受困車頂的民眾。將濟公廟附近爬到屋頂躲大水的居民安置在香客大樓,又接獲通知去溪州救災,持續到凌晨四點多才準備返回六龜。
行駛到外環道,看到汪洋一片覺得事態嚴重。天還沒很亮,溪水和道路都是黑的,看不出路面已斷裂,還好運氣不錯,斷裂的電線攔住車子,否則可能一路衝到水裡。外環道無法通行,改走六龜隧道,結果連這邊也路基流失。那時大家心繫情況不明的家園,將車輛、裝備暫放在隨道口,步行回六龜。有位成員注意到路不通後進出得沿著山壁走,未雨籌謀拿著刀開路並插設繩索。
家鄉的救災工作
我當時不知道災損程度,只知道道路、通訊受損。鄉公所防災中心召開緊急應變會議,我在會中提出三大訴求:無線通訊、照明、油料。要求兩個加油站預留油料,怪手、車輛、發電機都要油,怕大家搶加油,造成無油可用。公所因而要求加油站各儲備 一千公升 的油,提供緊急救難使用。
當時心想與其等待救援,要先自救,延長被救時間,提升獲救的機會。等到六龜災情傳送出去,來自四面八方的善款、物資,民間救難團體也陸續抵達。這過程感受到很多人性的光輝和貪婪,值得一提的是當六龜鄉災害應變中心剛成立,六龜已經很多人動出來。我還沒提出需求,空律師父已經準備油料,等我開完會回到救難協會總部,油料和照明用的乾電池已經準備好。大難當頭,空律師父不像救難協會投入第一線搶救,但已經想好後勤該提供哪些支援,很感謝他們的付出。
事後檢討
救難協會有參與921地震的救災,面對災變,冷靜是最大要素,緊張、慌亂都沒好事。我覺得地震、土石流的差異是土石流像子彈、大砲,用飛、用射。事後和隊員討論如何救災,我認為防範土石流最好方式是撤離,要對自己所處的環境有自知之明,不要被動,豪大雨或異常時先行撤離。土石流發生,救難人員難以靠近,身陷其中連脫困機會都沒有。堰塞湖潰堤時,我在鄉公所開會,一接到消息,大家趕緊散會去撤離居民。有居民口氣不好的說,水又沒有來,幹嘛要跑。我對他說,沒關係,當作運動,不要見怪,我也不知道水多大,衝擊會多大,等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八八水災後重創山河,接下來不用超大豪雨,山都可能滑落,荖濃溪有必要疏濬,但是有計畫的疏濬,不是挖愈深愈多就愈好,舉例來說,假設護堤的地基是 一米 深,累積了 三米 的砂石,當然是清 二米 ,而不是超挖到 三米 ,這樣會淘空護堤。
組織永續運作首重「情義」
有些民間組織是曇花一現,無法長久,經費太多、摻入政治都會有問題。能否永續的基本問題是心態,有沒有那份心,再則是彼此的互動關係。以救難協會來說,救人時都很厲害,組織換人接手管理,大家就會閃。一個團體如果大家都要閃,誰都不要帶頭,就不叫團體。組織要運作就要有人管理,你隨時隨地都可以作善事,既然認同這團體,加入後有這能耐,希望你承擔時,可以的話就跳出來,身為負責人就是要承擔。此外,還要為成員謀福利,所有成員都有簽切結書,受傷要自行負責,但身為幹部應去想辦法為他們投保,保險是替他的家人,而不是替他作基本保障。
要維持救難協會除了相關硬體設施,最重要的是感情,維持協會永續靠的是「情義」,感情和道義才是重點。團體難免有言語、觀念的衝突,這無可避免,關鍵是如何面對,要撫平也要對方能接受。這因為有這些情義維持,協會才能長長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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