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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尚哥送來一大袋的小蘿蔔,來自都市的媽媽不會醃,留了幾條,便載到了龍肚鍾家,請鍾媽媽幫忙。

鍾媽媽放下碗筷,討論起各種醃蘿蔔的方法,以及蘿蔔在民間流傳的救命故事。現在的美濃可說充滿了曬蘿蔔的味道,只要是家裏有水泥空地的,都鋪上了一層塑膠布,上面曬著削成簽的蘿蔔絲、小塊狀的蘿蔔角,拿來作煎蛋料理既簡單又可口。醬蘿蔔有各自的獨門家傳,鍾家祖母留下來幾十年的老蘿蔔還曾讓台北的消費者找到這偏僻山腳下,只求能用這裡頭的各種酵素來治病。

蘿蔔葉也不會浪費,製作成梅干菜、掐一點肉、拌點薑絲就是好吃的肉丸子,也可以作成梅干蒸肉;加上老薑、黃糖泡開水則可治傷寒、感冒,老人家說以前採完菸葉感覺頭腦陰陰(頭暈傷風),泡開服用就會舒暢不少。

農家人的吃隨著季節變換風景不同,這種融合著陽光、手藝的食物充滿了傳統的智慧與媽媽的味道,這是一種溫柔的吃。另一種吃的文化則充滿了野性與草根性,農民C描述電魚時,詞彙表情都相當生動,在廊下有一個以前用來洗衣的小池子,從水圳引水進來養著這些從圳溝、河壩裡抓來的鱸鰻、從魚池偷跑的蝦子、鱉、溪哥,有時還有保護類的魚種,這是農家飯桌上最佳的補品,也隱含著野地資源的豐富,有一晚回來,收穫量足以讓全村每家每戶都一同享用。這也是農村人的一種娛樂,C用『玩』(客語:搞)來形容這項活動,水深不及膝、穿著連身的水衣,拿著Battery,伴著『吱』(電到魚的聲音)一聲的節奏晃著前進,但有時仍會遭遇不測,例如踩到深潭或捲入泥沼,這時可千萬別慌,只要向後躺就能浮起。

C對於水性、魚性的掌握自如讓他相當自豪,抓得到的都可下酒的,他說:『不管是尖毛的還是扁毛的,生來就係要過刀』,不管是尖毛四隻腳的,還是扁毛兩隻腳的,我想很多動物看到他都會先嚇一跳吧。

在物資缺乏的年代,小時候有一些朋友總是要拿蚊香盒的淺盤子、帶著醬油去水溝抓大肚魚煮來吃,比較厲害的還懂得調味、加其他的野菜;一位朋友則說,小時候全家總是在等不到晚下工的阿公開飯的時候,阿嬤怕小孩子捱不住餓,而添一碗熱飯、打上一顆蛋、拌點醬油或鹽巴,半熟的蛋加上一點鹹味,就是晚餐了。好吃的感覺其實伴隨著很多情境,在食物缺乏、肚子餓時總是特別好吃。最近出版的『食飽沒?22位客家名人的飲食記憶地圖』裡頭,鐵民老師、生祥談的吃,在我讀來就是揉合著農村裡勞動情境的那種好吃,這往往是現代豐衣足食,按表操課吃三餐的都市生活所無法體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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