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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整理│洪春峰(旗美社大專員)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論語‧為政》

在2012年二月十七日,旗美社大邀請到孫窮理先生前來分享交流,從公有土地釋出、美牛與瘦肉精問題、政府負債狀況、退休金制度與勞動所得等幾個問題談起,長期投身苦勞網,孫窮理先生從時事觀察到分析自有其錘鍊功深,而在場參與者,除了旗美社大,還有北門社大與美濃愛鄉協進會的夥伴們。

在張正揚主任介紹之後,孫窮理坦言這場分享看似沒有一個最主要的題目,但內容大致會環繞在「新自由主義」這一個面向上去談台灣的土地、農業、勞工、稅制、政府債務、自由貿易與貧窮化的問題。

經濟是社會改革的基礎,當1974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榮譽歸於海耶克(Von Hayek),而1976年的桂冠則落在傅利曼(Milton Friedman)頭上,完全象徵著新自由主義經濟思潮取代了凱因斯的經濟理論,更以美國總統雷根與英國首相鐵娘子柴契爾夫人為顯例,就在那樣的時代氛圍,不只作為英美大國的國家政策與各種公共政策的指導教條,也深入了歐、亞與拉丁美洲國家,新自由主義在這幾十年之間席捲了整個世界;新自由主義的興衰榮辱隨著資本主義全球化與以及開放市場、商業邏輯的動力,以其提倡資本主義的市場自由放任,鼓吹私有化、金融化、減稅與放寬政府管制的特徵,使得整體國際關係和政經情勢亦隨之轉變。

在追求利潤極大化的過程中,金融投資規模上升,資金在國境之間穿梭,原本七零年代停滯的經濟重新成長,但經濟成長是兩面刃,國與國之間貧富差距拉大,國家的社會結構兩極化也劇烈,台灣也難擺脫這樣的經濟邏輯,加入WTO一舉即是明證,而台灣連動著亞洲、全球的金融風暴的現象亦說明了這一點。

於是,孫窮理從路竹的台糖新園農場即將釋地54公頃一事談起,綜論了台灣農地零碎化的現象,其次,將長驅直入的進口貨品,從瘦肉精與美牛問題分析市場開放的過程中,但截至目前,衛生署檢驗規範,僅有包括最近頻頻被檢出萊克多巴胺(Ractopamine)在內的7項,所謂「三管五卡」的抽檢與把關環節瑕疵重重;而戰後嬰兒潮人數超多,少子化時代則需要負擔大量扶養人口,台灣的稅制與政府債務實已積重難返,面臨破產的退撫基金將導致可怕後果。 

在整體社會向下競爭(race to the bottom)趨勢中,當金融資本侵蝕產業資本,並影響到工農階級,社會結構勢必變動,革命或政變聽起來是個理想性也極端之手段,但在多數狀態下,那只是一種推理過程,並非每個社會與政治環境都允許如此,而面對現狀,他認為年輕人應該比政府更加“有感”才是,在政府美化的財報數字中,在粉飾太平的政治語言之間,根據主計處的統計,實際上近年實質性經常薪資與成長率數字,台灣的工資逐年下降,他處於身為非主流媒體記者的位置觀察到:「我們大多數人對於這整套思索缺乏了反應以及批判的能力。」 


台灣過去10年勞動者實質經常性薪資變動圖。(資料來源行政院主計處,製圖:孫窮理)

北門社大柳秀慧對孫窮理回應問到:「為了解決農地零碎化而朝農地整合發展,是否反倒會將台灣農業發展導向農企業(Agribusiness?)?孫則認為:「台灣農地單位面積產量過小。當然農地整合應有面積上限及更細緻的規劃,以避免朝向農企業方向發展,能拿掉休耕補貼並做農地整合是刺激活絡土地使用的方法。」

孫窮理說到:「公有土地的釋出、私有土地的徵收。為何政府要作這些事情?這後面的邏輯是什麼?薪資下降、工人的失業等等。他其實是同一件事情。你越來越把勞動力與可炒作的東西推向國際之間的競爭,後面是什麼東西?這種狀況下,當政權的意識形態沒改變,換任何人執政都沒有用。有人主張要根本革命才能改變,但這次大選結束之後,我看不到有新的東西提出來,馬英九沒有辦法,而以蔡英文為例,公平正義價值是種相對性的保護,但仍然沒法改變結構。重要的是,我們不只是搶救這些受害者,而是要阻止未來更多人受害。如果沒有辦法描述眼前狀態,甚至也很難集合成為一個力量。我其實有些悲觀,從社運來看,有些東西太急了,有些作法不能太著急。你一定會碰到的狀況是,當一些問題來了,大家的反應就是拼命救火,但是,要怎樣才能去做到一種改變?」

當有人在討論時提到社會運動與行動時,孫窮理則回應:「我們在社運中會看到很多英雄,很會談,很會動員,但實際上離人群會有點遠。我的觀察是,台灣目前說到社大以及社運,兩者還是有點接不起來,這是我感覺到的。」

在言談間我們可以感受到,孫窮理雖則謙遜的說自己在接觸許多事件與人物過後,能夠逐漸地洞穿窺破事件的脈絡與邏輯,但也經常流於抽想的想像,而沒法具體化,雖是如此,窮理致知,我們可見其對整體社會的問題意識。他也經常反問現場的參與者,希望能獲得意見與建議,從這一點看來,孫窮理仍是一位期待著能夠將「認識」發酵為集體的「討論」,再導引出「行動」的人。

馬克思有言:「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而問題在於改變世界。」
而青年時期的他在《一八四四年經濟學哲學手稿》曾經提過的異化、疏離(alienation)在今日的時代下早有新的詮釋,由於欲反抗生存環境中的局勢變化,人們必須採取行動。從茉莉花革命、佔領華爾街(Occupy Wall Street)、無薪假、ECFA的意涵、台灣的「佔領101」,西班牙、希臘、義大利兩成的失業率,種種社會現象背後的邏輯意義又為何?台灣與其它資本主義高度發展的社會相類,其中優劣皆備,除了地價飆漲與貧富差距加劇,亦有相關的政治經濟環境層面等議題,易令人想起杜甫〈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中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又縱使我們對各種不合理不公平不正義的現象與事件“無感”,也不代表我們能夠完全擺脫其中的負面影響,身為一個個人,其主體性並非處在真空之中,一個國家的社會福利政策、農業政策、環境政策、教育政策、政治經濟狀態的安危良莠不只會影響自己,更將會延續到未來世代身上,孫窮理先生在這午後帶來了充實的分享,從知到行,由行致知,這是旗美社大與其他有志於改變的組織及眾人所時刻惦念之事,那也是在討論後必須持續由行動去實踐且回應現實的不間斷過程。


苦勞網記者孫窮理。


包括旗美社大,與會人員還包括了北門社大與美濃愛鄉協進會。


北門社大主任柳秀慧針對孫窮理的分享提出一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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