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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歐陽慧英(荖濃社區駐村藝術家)

46  荖濃的第一堂課
拉開鐵捲門之際,沒有開燈的樓下是暗的,會場的燈也是暗的,裡頭出來了一位村幹事,透過了樓梯層層的攀越之間,鞋子也越來越多,有些人一手一包產物的進了會場,有機蕃茄、新鮮的蓮霧、糖果、仙桃……多呀,一下子就把桌面給佔滿了,今天是快樂的,輕鬆的,有個校長坐在地上,像個糾察隊般的提醒進場地的人「脫鞋子」不論老人家如何驚乎地板不夠乾淨,她都能笑笑的回答你,「大家走一走就擦乾淨了」。那群上了年紀的老人學生們一個個的脫了鞋子,所以今天,我們在白亮的瓷磚地板上,踩出了不留空白的黑腳底。
社大的姐姐妹妹們都來了,今天不單是堂課還是個快樂的聚會。

團體裡的成員從八十幾歲到廿幾歲,相差快四十年的歲月的足跡將會如何在這裡重新點亮那一段人生故事的精彩片段。我們用歡笑開始了的第一堂課,在走動、觸碰間,從羞澀怯步中,歡笑漸漸拉近了彼此間距離,剛開始阿伯、阿嬤們不好意思的回答我們給的問題,之後從遊戲裡的緊張感與達成目標的樂趣中,大家開始多說了一些話。很意外的有一些人從來沒有上來過活動中的二樓,還有人住了幾十年,不知道活動中心有二樓,第一次相聚、第一次接觸,有些人沒有在社區上課時有這種彼此熟悉與親近的感覺,即使是同一個村子,一個原本應有鄉土人情豐厚的村子,還是有許多人對彼此是不熟悉的。

要適應這樣親近彼此並讓自己表達想法的課程或許對於長者們還需要一點時間,我正在觀看過程會不會快了點還是就這樣剛好,雖然當下的氣氛是不錯的,就是要從過程中再找出一些需要被擔心的擔心吧。看著校長、大家、晚到的詩論,我在想,如果沒有校長,還有誰可以把這些人聚集而來呢。這一晚,並沒有任何相關平埔族的文化事件在我們的討論裡出現,除了更加了解更要了解,還是要主動去了解吧。

課程結束後,我們四個在夜裡走進優美的荖濃國小,讓黑夜籠罩在我們周邊的開始今天課後討論。

 

413 荖濃的第二堂課 
累積了一段時間的疑慮,是該問清楚一點了,但我準備好要聽了嗎?過了今天後,總是要學著去面對,面對社群間微妙的關係,組織間必須釐清的關係,這個課程的原始動力內所隱藏的另一份想法,現在不是在純享受自然的好時刻,不,可以享受,但同時也要開始工作了,總是讓工作與享受交融在一起,不也是另一種幸福。

傍晚低達荖濃,小一拿了一串活動中心的鑰匙,一串鑰匙串出了心裡一串串的想法,我想小一拿鑰匙是表代我們會是第一個到活動人心的人嗎?誰來呼喊居民們來上課呢?校長吧,她上次也是這樣去對社區廣播打電話?鑰匙輕脆的聲響,讓我想著社區發展協會的另外一群人在哪裡,上次問了一些人,似乎還沒問到有社區發展協會的人,鑰匙輕脆的聲響,讓我想起總幹事上次說出對這次計劃的期待,能借由這次的課程帶動社區活力、發展出屬於社區的產業特色……

晚上來的成員裡,有一些是上次沒有來的阿公阿媽,少了幾個人,人去哪裡了,心裡頭不僅os起來,是他們不習慣這類的課程內容嗎?還是跟著上次來上課的國標舞老師一起去跳舞了?或是……,就這樣,不一樣的成員還是會爆出不一樣的火花來,課程中隨著長者增多,我們開始改變一些上課的策略,最重要的是顧及安全,所以活動上就以不太激烈的活動為主,在記憶大考驗的遊其中有幾位成員對於在多數人前表達是有些遲疑的,不好意思就這麼寫在臉上,在不好意思裡還是能愉快的進行,今晚我們開始分享了一些身邊物品的小故事,大家在課後圍成了一圈的討論中,有人憶起年輕時做過的事,有人把以前收集的那種優美的詩句卡片拿出來分享,有人用眼淚回憶起過去艱苦的生活與困頓,眼淚為了那些苦難的過去漸漸的湧出,我們沒讓他的悲傷繼續下去,之後在一片安穩的心情中結束了今晚的課程。

就這樣走進了荖濃國小,沒想到猜測成真吔,幾位沒來上課的媽媽們真的在跳舞,上次那位剛好暫時回家鄉的國標舞老師,提到上次的課程讓她感到社區的活力讓她感到很歡喜,所以那時她當下決定要教大家跳舞,只是我沒想到,進度會這麼快,她們幾乎是每天晚上天天跳,這或許就是社區劇場的另一種美麗吧,在這樣的一個社團裡很快的集合了一群有相同嗜好的同好,而且也讓人感受到舞蹈在她們心中佔著一個不可或缺的地位,老師一聽到成員沒有去上課對我們很不好意思,即然這樣我也跟著跳了一小下,下完課後的另一堂課,就在操場上灰暗的燈光進行,用舞蹈進行另一段有趣的對談,剛好繼續享用剛才媽媽們拿來的玉米、蕃茄、特殊醃漬的金芒……真好吃。

 

 420 廟會

今天晚不上課啦,因為張公聖君聖誕,村子裡的炮聲正告訴人們陣頭正在哪裡為村民巡察及祈福,早上從大新國小趕回來,馬上就提早趕往荖濃要看看這不一樣的一天,廟會哪裡不一樣了,多年沒跟著廟會走的我也開始在期待今天這場未知的廟會,我想最重要的是透過這場民間傳統的活動裡是不是可以跟居民更接近一點,也更了解一些,解除我一些疑惑也讓我更親近荖濃一點。

車停進了校園,跟校長打完招呼後,遠方傳來的鑼鼓聲漸漸的靠近我們了,我特地走到了校門口對面那戶人家,不想像遊客一樣佇立於一旁看熱鬧,開導車在我前面停了下來,鑼、鼓、鈸各種帶領著神轎前進的聲響不絶於耳,我看了看車上大多是上了年紀的長者,後來也發現來上課的阿嬤也在車上。

因為是廟會祭典儀式,擔心自己的不明白而去觸犯了一些禁忌,在決定跟著陣頭走時,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第一次看到「連轎」(有點像一把小椅子,上面有一尊明)這麼一大群的單純又簡單,沒有其他不同頭的陣頭、大的神驕,主神那一頂連轎會一個個在他選定的村民肩上做一種像是治病還是改運的動作,第一次看到乩童們在路上抓起在外遊盪的鬼魂來了,在過程中有一團的居民可以幫我們解說,有問必答,很親切,尤其是對我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之後眼看著車陣即將出發要到頂荖濃,這可要怎麼趕得上隊伍呀,情急之下,居然有車可以搭便車,哇!太帥了,車上的三尊神明跟村民接下了我們一下午的行程,平埔族在這裡並不多,這是個人口多數移入族群多樣的社區,平埔、原住民、客家、閩南……,因為這裡的好山好水,讓這些外地移入的居民不想離開這裡。我們隨著車陣走遍了上午沒有走過的住家及私壇,路途中第一次嚐試扛起了媽祖的連轎,其實早上一看到有女生可以扛轎就讓我期望著能不能扛一扛,大家看到我扛轎之後再跟我們互動態度有點不一樣了,多了一些鼓舞與歡呼,下午走的住家比較分散,我們在車上聊起了神明,聊起了這裡的水,聊起了88風災他們的幸運其他新開及其他鄉鎮,聊起那時的報導有些並不實際,玉娘的兒子指著他的果園裡有個上次甲仙地震後政府在那裡臨時增設一處偵測站,雖然聊的話題總是短短的幾句話,但也開啓了我們與居民另一個連接的起點,在快到聖君廟時,我們又扛到了另一個神明的連轎,回廟的路上就在一條小巷中所有的連轎都進去辦了一些在外遊盪的鬼魂,氣氛嚴肅又有點詭異,連站在附近的我都有點胸悶了起來。

今天晚上修車廠的詹先生跟其他的居民帶我們去大廟主委的家,一群人在一個曾經是儲放材料若大的廠房下,聊了起來,因為之前對張公聖君由來的疑問,主委拿了一本之前別人給他對張公聖君的研究報告送我們,從對話中聽到了大家對於神明的敬仰與對荖濃的感情。

今天很多人邀請我們明年來參加更大場的廟會,明天是王科年,說不定我還有機會抬到大轎吔。

  

427 荖濃的第四堂課

這幾天,好像有點小雨,問了小一路況聽起來還不錯,走在那條崎嶇不平的路上感覺今天平一點了,今天還是沒去洗頭,店沒開,好幾家人家也都沒開哦,說來真巧,從我們進駐開始到現在,那幾間麵店都還沒打算營業,我們在國小的樹下吃著從高樹帶來的晚餐,逸枝也到了,真是個白白淨淨的女生,她今天會跟我們一起進行今晚的課程哦。

鑰匙還是在小一手上,我們進了活動中心的大門,用歌聲佔滿整個上課空間,人還沒來,有人去看醫生,有人家裡有事,有人不舒服,今天太陽很大剛剛在路上遇到正要去洗澡的媽媽,太累了吧,說等一下會過來,今天會到的人應該會少一點,晚一點。

小一現在可是紅通通的媽媽國標舞成員,因為晚上練舞時只有一個男生,媽媽們今天要來上課在等大家之前,又開始跳起了舞,我就充當那台美聲留聲機啦。

三個人一起工作,有人可以互相關照,給意見,互補,是一份很不錯的合作形態,加上華瑛老師會在一旁幫我們促進想法交流,這段期間謀合我們彼此之外在這裡的生活每一分都變得很重要。

 

428 藝術家交流會
一早我們不用走太遠,就在荖濃開始大夥們的會談,純用一家人大老遠的趕來即將一起進入駐村的日子,這樣的感覺真不錯,社大的那些姑娘們可忙了,有吃有喝的雖然簡單但那份心意「就甘心乀」,對於純用大哥的駐村方式還滿喜歡的,每一個社團及族群在一定的生活方式中,有個陌生人進入總讓人多了幾份戒心,尤其在這場風災後的風風雨雨,我想我也正踏入這場人與人之間的溝通課題裡了,對象及族群逐漸的明顯。
前幾天有位朋友從甲仙回來,告訴我看見開店賣餅的大哥因為風災之後生意大受影響,正愁著貸款的錢繳不出來的情景,其實現在要去甲仙那段路還好,只是沒有原先的好走,在雨期還沒有來臨之前,沒有什麼政策可以推進這裡原本就靠觀光的經濟嗎?就像之前的921及各個風災一樣,沒有大受波及的觀光地區,因為聽起來是災區的區域而讓人裹足不前,而再一次的考驗經濟、環境、生態……各種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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